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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我在写信,女儿看见我谈到“本心”的时候,告诉我:“不要随便说“本心”。佛说:本心是你本来的样子,没有受到污染的质朴。”话说完,她走了,我继续写信。

 

 这段时间忙于听课学习,于外界的事物没有任何的关心,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。倒是心如止水,非常平静地享受休假所带来的安宁。有时希望这样的安宁能够永远的保持,有时也会在安宁之中涌起一些骚动。骚动的是这样的日子似乎不长久,终将面对一种死亡的结果。而对于死亡的思考却是不能由心遐想,某种暂时被抛却的责任、义务是不容推卸的。

 

 有同学打来电话,联系到曾经有二十五年未曾谋面的同学聚会,席间谈起大家读书的时候,居然连毕业照片都没有留下一张,然后各奔东西没有了音信。如今见面倒是唏嘘一场,谈及同学之间的种种情谊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单纯得只知道玩乐的年龄。只是,那时不曾说的话,此时却很自然的表达出来,没有隔阂,没有计较,如同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一般。像是好久没有如此这般痛快的说话了,觥筹交错之中仿佛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那些残存的记忆,久不曾收拾的情感,若隐若现的场景在言语之间穿梭。由心的想象而唤起某种虚幻的真实。

 

 

此时,我正在观赏梵高的画作,从视觉上感受不同色彩所带来浓烈的激情,体验一种温暖的情感。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,色彩对比表达的不是冲突而是一种和谐。在和谐之中有时是不同扭曲线条表现出来的隐隐痛楚,有时是夸张造型展示出毫无顾忌的奔放。每个色块都可以独立存在,又可以与其他色块相伴相生。让人的情绪从激烈到平静充满希望和阳光的感觉,而达到一种在不同极端中构成的平衡。这种平衡让我蓦地感受到一种他者的视角:梵高的画作和他本人的分离。一个天才,被称作“疯子”的天才,他把自己内心的感受思考用画作完全的表达出来,也就掏空了自己的内心。没有了心,作为人的肉体的存在就只有面对死亡。这是不是他最后开枪时所达到的极端呢?如今人们看到他的画作在拍卖市场上价值连城,而他本人却仅仅成为一个表达的工具灰飞烟灭,在生时不能获得现实社会所应享受生活的一切。这样的命运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?

 

 

“他者”是“自我”的先决条件,“自我”在“他者”的注视中体验“我的”存在。从他者的视角来看,梵高作品作为一种需要成为被满足的工具,这个工具无关善恶美丑,仅仅是一种需要。存在与不存在于世界没有任何的影响,但是,于梵高本人来说却是一种确认。在不被确认的时候,没有参照,没有对比,生活是痛苦的。存在也是虚无的。个人命运的悲剧性就在自我的认识中发生了改变。改变的就是所谓“本心”的展示:在激情的支配下,瞬间爆发的冲突在瞬间中消逝,留下无尽未知的痛苦。成为印在画布上的大块鲜艳。

 

 

如果把梵高的痛苦放在我们的生活中来考量的话,我们作为他者的存在,看到的是一个“疯子”。在他的画作中我们体验情感的强烈,色彩的鲜艳对比所带来的愉悦感官享受,却无法体验梵高本人内心所经受的挣扎和痛苦。甚至,因为他的作品表现力的丰富,而无视了他个人。如同通过视频影像,冷静的旁观他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的过程表现,而无法将他从死亡的边界上扯回。他是一个“疯子”。是一个天才的“疯子”。如果,没有他的那些伟大的作品,他这个疯子也就无法继续被他者注视。

 

在我们的现实生活每个细小的生活场景之中,人的痛苦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呢?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可以通过自由独立来实现吗?一个孤独的思考者,在孤独的思考中,没有他者的“注视”,必将让自己的个人命运成为悲剧。现世中的芸芸众生,更是在“他者”的注视下,获得参照,获得对比,还有确认。

 

不要随便说“本心”,女儿的观念反应了社会现实的矛盾和残酷。不思善,不思恶,转识成智。本心所在,幸与不幸焉?无思也!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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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墨

陈墨

18篇文章 7年前更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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